不养宝宝的鸟叫什么名字好听这种鸟叫光棍好
发布时间:2024年07月15日 点击:[6]人次
小时候,每到暮春之际,就会听到一种鸟儿的鸣叫,叫起来四声一听,根据它的叫声,我们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:光棍打醋。还有一个顺口溜:“光棍打醋,你在哪(儿)住,我在树尖儿,吃的啥饭儿?面条浇醋,还有啥饭儿?羊粪蛋蛋儿。”——完全的无厘头风格。
鸟儿
后来跟别的地方人交流才知道,有人把这种鸟儿叫“光棍好苦。”——鸟鸣成了单身狗的嚎叫。还有的地方叫光棍割麦——这倒不错,光棍也好吃饭,也要割麦养活自己。还有的把他叫做关公好哭——关二爷估计不赞同这个名字,男儿有泪不轻弹,我怎么就好哭了?还有的地方把他叫做家婆打我——这鸟成了一个小媳妇……
一千多年前,身在黄州的苏东坡也听到了这个鸟叫,不过他听的是“脱却破裤”——那也是春夏之交的时候,的确该脱掉破裤子迎接夏天了。苏东坡就说“鸣鸟百族,土人多以其声之似者名之”,老百姓就是根据鸟叫声为他们取的名字。
”春夏之交,鸣鸟百族,土人多以其声之似者名之“,老百姓就是根据鸟儿的叫声为他们取的名字。
杜鹃
虽然是老百姓的叫法,但是我们的诗人却从中品到了一种残酷,他根据鸟叫声写了五首诗,是为《五禽诗》。
关于这个鸟儿,他写到:
南山昨夜雨,西溪不可渡。溪边布谷儿,劝我脱破袴。不辞脱袴溪水寒,水中照见催租瘢。
这首诗的主角是个农民。
昨天晚上的一夜雨,溪水暴涨,这个辛勤劳作的农民被阻挡在水边了,这个时候岸边的布谷鸟叫了,他劝我脱去裤子下到寒冷的溪水里去,水中照见我身上被官吏催租时殴打留下的鞭痕。
苏东坡在诗的备注里写到:土人谓布谷为脱却破袴。
原来这个叫声奇怪的鸟儿就是我们书经常提到的布谷鸟!也难怪,布谷鸟开始叫的时候,正是春夏之交,这个时候青黄不接,他自己家里吃饭恐怕都是问题,怎么有钱去交租,这大概就是他身上瘢痕的由来。
苏轼回翰林院图
其实细听起来,布谷鸟的叫声只有两个音,而这种鸟是四个音。现在动物学家给他们做细致分类,布谷鸟是二声杜鹃,而这种叫声四字连绵的是四声杜鹃。
对,它们就是我们诗歌里经常提到的杜鹃,这个名字太熟悉了,从“杜鹃啼血猿哀鸣”,到“望帝春心托杜鹃”,这是我们诗人最爱写的鸟儿。
杜鹃是古人对这种鸟儿的统称,除了布谷,他们给杜鹃还起了一个名字叫:子规。
陆游写过:“绿遍山原白满川, 子规声里雨如烟。乡村四月闲人少,才了蚕桑又插田。”——说的就是子规鸣叫的时候,农家的忙碌的景象,这个苏东坡那首正好是个映照。
黄庭坚当时看了苏东坡的这首诗,也写了一首和诗,他说:
南村北村雨一犁,新妇饷姑翁哺儿。
田中啼鸟自四时,催人脱袴著新衣。
著新替旧亦不恶,去年租重无袴著。
黄庭坚雕塑
在他笔下,开头两句,村民们似乎过着幸福的生活,雨水中农民开犁,媳妇做饭,老头带着孩子。这个时候田中的鸟儿叫着“脱却破袴”,作者笔锋一转,脱掉破裤子,穿上新裤子是个不错的主意,但是去年租税那么重,现在我就没有裤子穿——他笔下的农民生活得比苏东坡所见还要苦,那个虽然受到鞭打,还有一条裤子穿,可是这个连裤子都没有了。
宋朝的另一个诗人邵定翁也听到了这个鸟叫,他写下了一首悯农诗,把这个农民的裤子来去说得很清楚。
前年粜麦得疋布,糠妻一衫侬两袴。
去年县公索浇赋,剥袴贳钱寄官库。
一袴着穿两膝露,餮虱爷孙浩无数。
昨朝作劳汗如珠,脱挂田头老桑树。
仓茫失收红日暮,偷郎不惜持将去。
脱袴儿,谢汝说,老夫颇亦知时节,无奈吾袴无可脱。
这个老农粜麦子买了两匹布,为妻子做了一条衫子,自己做了两条裤子。
去年县官来索要赋税,脱掉裤子换钱交了税,剩下一条裤子磨得两个膝盖都漏出来了,昨天地里干活脱下来挂在树上,结果又被小偷偷走了,这个老农听到了鸟叫脱却破裤,他苦笑一声:“谢谢你提醒,我当然知时节,但是我哪有裤子可脱啊。
南宋时候,刘克庄也写到这个鸟儿,他说:
贵家纨袴金梭织,贫家布袴才蔽膝。
半夜打门持文书,脱袴贳酒待里胥。
何时赎袴要御寒,亦为官掩催租瘢。
这鸟儿叫着脱却破裤,刘克庄说人家富贵子弟穿的是金梭织成纨绔,贫穷人家穿的裤子才到膝盖——也就是个大裤衩。就这么一个大裤衩,官老爷半夜拿着文书来索租,他们只能脱了裤子换钱去招待这些官老爷。现在这些鸟儿叫着让我换裤子,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的裤子赎回来,我也好穿上遮挡身上被打的瘢痕。
他是根据“脱却破裤”的鸣叫声写出来的愤懑之诗。
稼穑之苦
不过也不是所有人听的都是脱却破裤,南宋理宗时候有个状元叫姚勉,他也用这种鸟的叫声写过诗。
缲车欲动蚕春暮,水足秧青行白鹭。
着新脱故山禽呼,也似催人阔耕布。
着新脱故也自奇,阔耕阔布也自宜。
冬苗夏绢星火急,欲着无新耕亦饥。
他自己备注说:“着新脱故一名阔耕阔布。“看来,在他家乡,他们根据这种鸟的叫声取名为着新脱故和阔耕阔布,这都是吉利的词啊,着新脱故就是穿上新的,换下旧的,阔耕阔布那是地里丰收,织布丰收。
稼穑之苦
作者在诗里写也写了暮春的景象,他听到了布谷的叫声“着新脱故”、“阔耕阔布”,他说这是多么好的愿望啊,着新脱故谁不愿、阔耕阔布大家盼,但是呢,各种税催得火急火燎,倒是想穿新的,但是没有,我耕再多的田,我自己也吃不饱饭。
粮食去哪里了?自然是被赵官家的老爷们收走了。
农民
刘克庄听到布谷鸣叫,就写到:
墙壁虽有劝农文,不如禽语尤殷勤。
春泥滑滑陂水满,晨出下秧薄暮返。
乌呼三农养一兵,汝曹努力勿惰耕。
朱门日高眠未起,却嫌布谷声聒耳。
墙壁上虽然有劝农文,但是不如布谷鸟一声声催耕实在,踏着春泥,早出晚归插秧,三家农户养一个兵,你们让我们努力耕田,可是太阳高起,朱门大户不起床,却嫌弃布谷鸟叫声聒噪。
南宋末年的黎廷瑞也用布谷鸟起兴写过一首愤怒的诗:
布谷布谷,十家九家逃亡屋。
去冬屯田买牛到黄犊,今春军需剥皮共食肉。
无牛可耕休论饭,秋粮要米从何办。
布谷布谷奈尔何,江南渐少淮南多。
诗意非常简单,不用注解也看得明白:
布谷布谷你叫得欢,但是人人逃亡,去见冬天买的牛犊,今年冬天就被你们官军吃了,没有妞怎么种田,不种田秋粮又从哪里来。
这一声鸟叫,可是从北宋叫到南宋,每一声里,敏感的诗人们都听到了下层人民的疾苦。